“贫穷艺术”是什么？破布只是它的表象

2021年6月8日，意大利艺术家米开朗基罗·皮斯特莱托（Michelangelo Pistoletto）在上海的首个个展“生命的公式”在上海民生现代美术馆开幕。展览呈现了艺术家在半个多世纪艺术生涯里创作的重要作品。

破布、瓦楞纸、镜面。展览现场，“贫穷艺术”的外在元素凸显，让人好奇艺术家与这一艺术潮流的联系。

“贫穷艺术”起源于20世纪60年代的意大利，艺术家们广泛采用破布、泥土、石头、树枝等常见且不值钱的物品，跳出传统艺术创作方法和传统材料的限制进行艺术创作，它的初衷是对工业社会和消费主义的质疑和反抗。一些“贫穷艺术”参与者甚至认为，艺术应该被生活本身所取代。

皮斯特莱托出生于1933年，从自画像到镜面画，再到创作于上世纪60年代的“减少的物品”系列，他的创作与“贫穷艺术”产生密切的联系，融入其中。他认为，“贫穷艺术”并非一定要用破布等无用物，而是要从有别于主流艺术思潮的角度切入观察艺术，包含对艺术与社会学、伦理学关系的研究。艺术和日常生活发生关联，这种关联不带有商业干扰，是纯粹的、质朴的。在引发观者对材料的熟悉感后，进入艺术家所欲陈述的文本中。皮斯特莱托如此解读“贫穷艺术”。

2003年，皮斯特莱托发表《第三天堂》宣言，并开启其同名系列创作。在这一系列创作中，他以数学的无限符号“∞”为基础衍生出第三个圆，从而创造了一个全新的符号——“第三天堂”。三个圆分别象征着自然主宰的世界、现代社会创造的人工世界以及这两者终将达成平衡共生的理想世界，即人类文明的新阶段。

此次展览从寄托艺术家美好愿景的“第三天堂”系列展开。这个庞大的象征性符号，曾经以各种形式出现在巴黎卢浮宫中庭、哈瓦那教堂广场、莫斯科列宁雕像旁、布鲁塞尔欧盟理事会大楼等处。现在，新的无穷大符号高悬于民生美术馆核心筒展厅正中。

展览中最引人注目和流连的是一幅幅镜面画作品。上世纪60年代起，皮斯特莱托开始镜面绘画创作。他从日常物品出发，打破了传统绘画的“高雅”传统，让观众参与作品的动态发展。展览现场，观众看到的不只是一面面镜子和镜面上的图像，也自然而然地捕捉自己和他人的身影，形成日常但有趣的互动。

在艺术家半个多世纪的创作中，镜面画被不断赋予新的内涵和挑战，以行为、装置、雕塑等多种形式延续艺术家的探索。

艺术家和艺术展览对观众互动的重视已经是普遍现象，但大多艺术家仍无法像皮斯特莱托这样简洁明了地触及实质。除了镜面画，展览现场重现了他60年代重要的“减少的物品”系列中的“大井”装置，这件作品对镜面等材料的使用，同样体现了对互动的深刻理解。

“大井”由瓦楞纸和镜面构成一个既开放又封闭的空间，两种普通的日常材料被赋予了新的观看意义。当观众试图窥视井中宛如水面的镜面，一不小心就会触碰到瓦楞纸井沿，井沿轻微晃动，令人虚惊一场。需要提醒一下，参观时需要避免接触到这件作品。

皮斯特莱托“减少的物品”系列作品，据说为艺术评论家杰尔马诺·切兰特（Germano Celant）于1967年提出“贫穷艺术”概念提供了重要参照，即消解艺术与日常生活的界限，以原始质朴的物质材料重新界定艺术的语言和定义。

在美术馆西展厅，展出了此系列的另外一件重要作品“无限立方米”，一个由六面镜面向内的镜子构成的一立方米空白空间，成为镜面相互照应的无限空间，最普通的材料，同样带来超越日常的体验。

“物体的转动”则使用了天文台拍摄的一张照片，照片截取了银河系星体中的一部分，艺术家选用这张照片，通过旋转两张重叠的副本，发现每次旋转后所有星体都围绕着不同的中心。艺术家以此对应社会学角度的“每个人都是社会的中心”。即便抛开理论，作品本身也充满趣味和禅意。

切兰特评价皮斯特莱托时说：“他开启了波普艺术在意大利的传播，并把贫穷艺术带到了法国，德国和美国”。2003年，皮斯特莱托获得威尼斯双年展金狮奖终身成就奖。

此次展览将持续至9月30日。